“这有什么想不到?我觉得他平时就娘里娘气,劝退算便宜他了,官方还说是辞职。可能他跟学校的关系好吧。他不是校长的什么亲戚吗?——奚盟,甘云卿老师辞职了,你知道吗?”学弟叫住正要抱着被子离开的奚盟,“我记得他是你们骑行社的指导老师吧?”
奚盟心头发紧,装作吃惊的模样,问:“为什么辞职了?”
对方眨了眨眼,遗憾地说:“你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奚盟摇摇头,没等他们再继续问,转身离开了。
奚盟下楼的脚步特别快,仿佛两个学弟随时会叫住他一般。直至到了楼下,他才松了口气。他错愕地发现草地上已经难以找到多余的位置铺晒表弟的被子,只好又把被子搬回自己的宿舍,挂在阳台的栏杆上暴晒。
原来学校没有开除甘云卿,而是用辞职的理由帮他掩饰了。这么一来,被学生举报的历史是不是不会记录入档案当中?他或许还能继续当老师。奚盟不明就里地随心猜测着,但往好的方面想,心里舒坦了一些。
他和虞君说好,晚饭到虞君的家里吃。离开学校前,奚盟拜托已经返校居住的室友在太阳落山时将他和陈熙的被子收回来,然后前往公交车站搭车了。
平时十分钟就会来一趟的公交车不知怎么的,迟迟未来。奚盟在站台上等了将近二十分钟,终于见到一辆满载乘客的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往站台停靠,他看见拥挤的车厢,迟疑了片刻,又突然发现了一辆被公交车堵住的汽车。认出车牌号,奚盟一愣,进而认清了坐在里面开车的甘云卿。
甘云卿正在等待公交车开走,同样发现了站在路边怔怔望着自己的奚盟。他明显地愣了一下,直到公交车开走,又一辆公交车从后方驶来,他也没有开车。奚盟站在原地踟蹰,最终做了决定,走到甘云卿的车旁往里望了望。甘云卿打下车窗,在车里对他微微地笑了一笑,笑容如同以往那样温和。
奚盟看得一怔,尴尬地问候:“老师好。”
“你好。”甘云卿客套地问候,停在他后方的公交车按了喇叭,他不得不将车往前开了一些。奚盟连忙跟着车往前走,走了一小段,甘云卿重新停车。他们在车内车外困窘地对视了一会儿,甘云卿先问:“你去哪儿?”
奚盟犹豫后说:“回家。”
甘云卿想了想,又问:“需要我送你去地铁站吗?”
不知为什么,甘云卿自然的态度让奚盟松了口气,他连忙点头:“麻烦老师了。”说完,他坐进了副驾驶座,对甘云卿窘促地笑了笑,系上安全带。
路上,甘云卿一直没有与他交谈。车内没有播放交通广播或音乐,暖气吹得奚盟的脸十分干燥。他匆匆地抹了抹干燥的脸颊,又偷偷地看了看认真开车的甘云卿,忍不住说:“老师,那时候……对不起。”
他手握方向盘,目不斜视,脸色却沉寂了许多。过了很久,他匆匆地瞥了奚盟一眼,不介意地微笑说:“没关系,我本来就有错,而且你是受害者。”他稍微沉了沉气,“有的时候,受害者的想法不是特别重要。”
听他这样说,奚盟更加难过了,因为他又发现了自己想不明白的事。眼看就要到达地铁站,奚盟转身问:“老师,您今后要怎么办?”
“我吗?”甘云卿的话本说得轻松,但转头发现奚盟的忧心忡忡后,也跟着落寞了一些。他的笑容很淡,说:“我想,自己应该是不适合这份工作。我要去厦门了,那边的一家杂志社需要一名文字编辑,我去那里工作。”
奚盟之前一直担心甘云卿受那件事的影响,断送前程,现在听说他已经找到了新的工作,不免错愕。他忽然又想起了虞君说过的话,原来他说的对,真正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能够很好地生活。听到这个消息,奚盟释然了许多,高兴地说:“太好了。”
见状,甘云卿意味深长地看他:“你之前很担心我吗?”
奚盟听罢牙关发紧,顿时不知要如何回答。转眼间,他又对甘云卿产生了警惕,同时还有随这份警惕而起的歉意。
甘云卿一边开车,一边反复地看了几遍奚盟脸上复杂的神情,突然欣慰地笑了:“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看来我以前对你有些误会。”看到奚盟不明所以,他轻松地说,“别担心。学校对我的安排已经很好,我以后会吸取教训,更好地生活。快高考了,复习得怎么样,打算考哪所大学?”
“大概去北京吧……”自从妈妈说他善良以后,他不太喜欢别人这样夸奖自己,他觉得那是自己的软肋。
车停靠在地铁站的入口,甘云卿转身端量他半晌,耐心地说:“奚盟,世界上许多事情都很复杂,人的心也是。有些事,有时候非黑即白,有时候又存在很多灰色地带,它们都没有确切的规则,这会导致我们有一些怎样也想不通的道理。但并不是我们不了解某些道理,就意味着自己错了。人应该时常坚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哪怕旁人不同意也该如此。这不是为了正确即是正确,而是为了能让自己过得更自由。自由很重要,你明白吗?”
“老师……”奚盟难过地望着明明受到批判却依然在教导自己的老师。
“不要难过。”甘云卿揉了揉他的头发,“下车吧,再见。祝你顺利考上理想的大学。”
奚盟不舍地看着他,良久,乖觉地点头:“祝您今后一切顺利。”他看见甘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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