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白把手指蜷缩起来,看向屋外。风吹过竹林簌簌之声,像极了他那服毒那日的落雪之声,敲
入他心里,一片寂静的回响。
一月后,朝廷有旨,陈府屡次贪污受贿,滥用职权,下令满门抄斩。圣上念其女陈未雪尚不知
情,且嫁于检举有功的贺家。贺家求情,免其一死,暂押于天牢。
人潮涌动的京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城门口处,一位少女搀扶着一个身着月白衣衫的男子,
男子面容憔悴,身体消瘦,空了大半的衣衫,风一吹仿佛要消失了似的。走近了听得那少女略有
些焦急的向男子道:“林大哥,这初春天气多变,我们还是回去吧!”
陈新白咳嗽了几声,道:“不碍事。”
林水月赶忙拿出帕子,陈新白接过,道了声谢。
“初春天气实在不好,春雨霏霏,现在停了,待会又得下。”林水月皱起眉头,“主……林大哥
为何今日一定要入城?”
陈新白抬头看了看天,乌云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气。路边的柳树抽出了条,浸在了冰雪初融的河
水里。他出神了很久,才略带些生硬的回道:“故人上路,岂有不送的道理?”
“故人?”林水月一头雾水,显然是反应过来。她还想追问,街上突然一阵吵闹,有人大声的喊
道:
“闲人让道——”于是拥挤的人群纷纷向两侧散开,林水月赶忙拉着陈新白站到一旁。刚站定,
她便听得旁边的百姓在议论。
“发生了何事?”
“你还不知道?这是贺府的护卫,正准备去抄了那贪官的家!”
“贪官?陈大人吗?”
“可不是,你看着那领头的人没?那是可是贺将军!”
“果真青年才俊。听闻是贺府检举的陈府,他们还结有姻亲,真是大公无私。”
“……”
林水月听了几句,这才反应过来陈新白说的故人是指谁。她转头看向陈新白,却见他目光落在领
着护卫的贺越身上。她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那人身材高大,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星眸剑
眉,眼底冷漠。隔着数十里远,也能感受他眼里那股久战沙场的血色。
可她记得,贺越在主子身边的时候,那让人忍不住战栗的眼神从来没有出现过。她见陈新白有些
出神,忍不住唤道:“主子……”
陈新白回神,咳嗽了几声,道:“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个称呼了。”
“是。”林水月有些不忍,“当初,为什么要瞒着贺大人呢?”
陈新白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见那人骑着马走过眼前了,才转身道:“走吧。”林水月不敢再
追问,低着头跟着他走了。
离开之前她下意识的回了一下头,看见那人扫了一眼鼎沸的人群便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目光。她蓦
地有些难过起来,甚至有些怨恨忘记了主子的贺越。思绪翻涌间,春雨又缓缓的落了下来,隔断
了那喧闹似的,一片寂静。
“林大哥,下雨了。”她撑起伞向陈新白跑过去,道:“我们去陈府吗?”
“不。”雨落下来,沾湿了他的衣角,陈新白伸手摸了摸,一片冰凉。“去天牢。”
天牢里阴暗潮湿,初春天寒,狱卒们还得烤着火取暖。今日贺家带人查封贺府,而陈未雪早已经
押至天牢了。
那狱卒们烤着火,一个年幼一点狱卒的问:“大哥,这天太冷了。那陈家小姐不会冻死了吧?”
年长的狱卒啐了一口,骂道:“少在这乌鸦嘴。那人虽说是戴罪之身,也还是贺家的将军夫人。
上头差办了厚的棉被,在里边铺着,过得比你还舒坦。”
“我这不是不知道嘛。”年轻狱卒摸摸头,“不过这天气还真是冷。”
年长的狱卒正欲笑骂,那牢入口卫兵带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似乎重病缠身。卫兵对着他
道:“带他们去见贺夫人。”他赶忙拿出钥匙,领着这一男一女往里
走。
走着他听那少女道:“这天气冷,劳烦了。”边说边往他怀里塞了一个锦囊。狱卒摸了摸,是一
袋碎银,顿时眉开眼笑。
林水月道:“这贺家夫人和我家少爷是旧友,故来探望。贺将军不知情,这……还请遮掩遮
掩。”说罢给了个略微暧昧的眼神,老狱卒一点就通,道:“小事儿,保准给您把他们的嘴堵得
严严实实的。”
说罢指了指前面,道:“那间牢房就是了。”走到牢房前,狱卒拿出钥匙开了锁,道:“只能一
盏茶的时间,我就在一旁候着,好了唤我便是。”
“有劳。”陈新白点头。
他走进牢房。陈未雪头发凌乱,窝在被子里发抖,见有人进来,抬头看他。只一眼,便像见了鬼
一般叫出声:“阿白哥哥!”
陈新白没回答,一旁的林水月忍不住大骂:“你有什么资格叫他哥哥?你……!”
“阿月。”陈新白看了她一眼,把她话堵了回去。陈未雪显然是想到了她做了什么,震惊过后,
害怕的瑟瑟发抖起来,眼泪爬满了脸。她委屈的叫:“阿白哥哥……”
“贺夫人唤我林白即可,这哥哥,草民怕是高攀不起了。”陈新白拢了拢袖子,嘴角勾起笑容,
看得陈未雪更加惊慌起来。
“哥哥……我错了,小球真的错了。”
陈新白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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