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之后,我踏出了房间的门。
助理深深低下头,在我耳边低语:“联系不上家主,我之前想告诉您,他最近在邻城公演……您还好吧?!——”
我刚刚稳定下来的状态一下就垮了,但我仍然硬撑着外在的躯壳。
哥哥不在,我就是领袖,领袖的字典里没有“害怕”和“软弱”这两个词。
顾须白,不要怕,不要怕,当年多少老狐狸的奸猾诡计你都一一沉静自如地应对,为何此时突然慌张不堪?
顾皇衣那个混蛋一定没事,你也不再是整天跟在哥哥身后要糖吃的小孩子。对,没错,你一个人也行的。看到长老们殷切的表情,干部们俨然以你为首的期待眼神,他们希望眼前的这个对家族最为忠心的男人能够不辜负他们的期望,正如哥哥当年期望你与他一样优秀。看到这么多双热切的盯着你的眼睛,你能就此怂掉吗?
我是活在期待里的人啊。
他们的眼里你是二当家,近乎无所不能。家主是高高在上的精神支柱,而你才是与他们一同打拼、走过风雨的战友。
我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就教他领教我们顾家的厉害!不过切不可贸然莽撞行动,灰熊市是我们的主场,等他们按捺不住之时便是我们发动反击的机会!在此之前我会留在本部主持大局!”我深深鞠躬,“顾须白必不辜负众位期望!”
我挺直脊梁,一一直视过他们的眼睛。
哥哥,若你此时在这里,会为我感到骄傲么?
此后会议上又讨论了如何援助等应对方案,其他白三家的代表纷纷到场,有些消息灵通的黑四家人也来了,期间还有黄泉组在邻城的动向汇报,情况似乎陷入了僵局。
依然没有顾皇衣的消息。
家主失踪的消息断不能告诉他们,因此我只好说他已经在尽力赶回。
会议解散之时已经是傍晚,助理又唠叨我回房休息片刻。
“黄泉组的总部在哪里,查清楚没有?”
“邻城的a区,但属下怀疑他们另有总部,隐蔽得很深,完全无迹可查。”
“……”
“属下知道您忧心家主,但当务之急是保全顾家。”
“我知道。”
正说着,一名佣人匆匆跑来,在我们面前停下。
“二少爷,有您的快递,需要您亲自查收。”
虽然这时候收到快递很奇怪,但我还是跟着佣人去了,助理紧紧跟在我身后。
赶到门口的时候,快递员竟然已经离开,我从门房接过快递,努力使自己的手稳稳地不再颤抖。
那是一束黄色风信子和风铃草的花。
中间夹了一张卡片,上面用再熟悉不过的字体写着:
“弟弟,上次那场演唱会你没有来,vip的门票真是可惜了呢,那可是稀有货哦。”
“帮我去查,其他获得了vip门票的人。”我沉声对助理说道,带了我自己都察觉不出的情绪。
“二少爷……”
“请允许我一个晚上的任性。”我再次朝他深深鞠下一躬。
“这……”
“拜托了!”
“好……不过期限只有一个晚上,切记。”
我松了口气,反倒不似先前那么紧张,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顾皇衣
在我的眼里,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弟弟,但他眼中最重要的,却是家族。
这没有冲突,我明白,在大局面前,个人的一切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我生来就是顾家的太阳,一切都要以我为中心运转,或许这在别人身上都是羡慕不来的福气,在我看来却是一道又一道无法挣脱的枷锁。宿命感太重,压得我无法喘息。
只有弟弟,在他面前我是剥干净一切权利金钱美貌的外衣,只剩下他简单想象中的那个顾家家主,也是哥哥,不带任何浮夸修饰的形容词。
我是故意硬要选择与他不同的道路,我拼命想从王座上逃离下来,阿白的话却一次又一次把我摁回去。
所有生来就注定的事情,不论是好是坏,我都不会喜欢。
我可以轻易把每一个人看透,却从看不透我最亲近的人。我能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甚至喜欢什么女孩子,我却从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然而我最喜欢的人却总是待在那个我最讨厌的牢笼里,还很乐在其中,于是我一个人远远逃走了,这世上只有他是我唯一的牵挂。
穿上女装,用戏子的曲调来演绎自己的悲欢时,我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觉得我能在家族和个人的缝隙里得到一丝空间。每次我唱的从不只是剧本上的台词。
我给阿白寄了门票和参观券,参观券只有一张,是为他而启的,我坐在镜子前一笔一笔替自己画上精致的妆容,我希望他能来替我画眉,完成妆容的最后步骤,如果那一天他来的话,说不定我就能走进他的世界,说不定我就能对他说出酝酿已久的言语。
他的一生都被压抑在顾家大宅,我自以为是地认为他是痛苦的,是不自由的,直到后来我才发现,痛苦的不自由的都是我自己,他在那一方土地上获得了极大的价值,家族荣誉感和责任感使他彻底解脱了一切强迫的禁锢,成就了所有心甘情愿。而满世界乱跑看似自由的我,即便在梦中也从未逃出过那所大宅,无形的梦魇几乎扼得我窒息。
那日我在邻市公演,黄泉组的少主,交情与我一向不错,演出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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