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点点头:“是人。”
他们走到船舷边凝望了一阵,仍旧没得到任何答案,反而等来了两个船员,其中一人把烟头扔进大海:“狗也他妈知道看风景。”另一个人大笑起来,试图把烟头塞到吴邪嘴里让它也尝尝“赛过活神仙”的味道,吴邪龇出白森森的长牙,对方却更高兴了:“**,还会笑了!”
吴邪非常生气,知道又是金毛这个品种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害了他,但是他不能咬人——在找到小哥的记忆之前,他绝对不能因为咬人而被丢到大海里去——奇怪的是,人类往他嘴里塞烟头的动作忽然停止了,两人齐刷刷后退了一步,然后缓缓地、缓缓地贴着墙壁往楼梯口移动。
吴邪侧头一看,是闷油瓶半低头半抬着黑色的眼睛望着那两个人,嘴唇微微张开,比吴邪更尖的牙齿连齿缝里都盈满杀气。他一动不动,就这样静静看着两个船员,船员满嘴脏话骂着却完全不敢再前进一步,其中一个还顺手抄起了一根木条。吴邪知道,他再厉害也打不过人类,人类有枪,他怕小哥吃亏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闷油瓶保持着那个杀人的表情,沉着地往前走了一步。船员终于到了楼梯口,看见闷油瓶要冲过来,干脆丢下木条狂奔下去,完全不敢回头。闷油瓶合上他的牙齿,不耐烦地甩了甩头。
“以后你要小心。”他说着,主动打开了下到舱底的门,并且先爬了进去。吴邪又看了一眼似乎有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的远处,觉得眼睛很难受:海风又潮又刺,惹得泪腺都要玩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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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虐了!但是!有的时候,虐一下是为了让幸福显得更甜蜜……【这货够了!寂静的舱底堆满了这些人要用的东西,吴邪娴熟地指路,带领小哥来到那个可以看见“塔木”二字的缝隙处。闷油瓶确认了一下,点头表示这就是“塔木坨”的“塔木”,但是它夹在一大堆箱子中间,吴邪和闷油瓶完全推不动。
就在这时,甲板上忽然多了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大喊着“转向”,还有人嚷嚷着要抄武器,船身猛地一倾,吴邪没站稳,退了好几步,刚爬起来,却又被晃动甩回原处。
“这不是海浪!”吴邪大声说:“是人在c,ao纵船!”
闷油瓶尽管平时稳重机敏,但是敌不过重力和离心力的作用,此时也刚刚从一堆稻草里爬起来,正在试图抖身上的毛。又一次晃动来袭,吴邪听到木箱子和地板摩擦发出了摄人的吱吱声,忽然心生一计,纵身一跳,踩在了箱子上,由着晃动把箱子往另一侧拉。闷油瓶立刻明白了,两步起跳,一面踩住吴邪的爪子防止他失手,一面压低身体对箱子施压。晃动结束的时候,“塔木”箱子已经露出了一大半,只要咬断外面的木条,就可以轻松打开。
闷油瓶跳下去,直奔箱子而去。
吴邪佯装脱力,歪在那边不肯动,其实是不愿意接受小哥找到记忆后和他分开的事实。他从爪子缝里看着闷油瓶研究那些人类的符号,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
才不在乎呢。
不就是一个哈士奇。
我也见过很多哈士奇,有的妹妹很喜欢我。
不就是一个……可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哈士奇和闷油瓶一样。
也再不会有这样一个哈士奇会跟他一起走过这么多路,见过这么大的海,看见浓浓的雾气后面那些神秘的东西。
“吴邪?”闷油瓶在叫他。
吴邪蹭了过去:“我想过,如果我们要硬把它咬开可能比较费劲,不如……”
闷油瓶把爪子拍在那行字上:“不是塔木坨。”
什么?
羞耻感一下爬满全身。作为一个各门功课都优秀的金毛,吴邪曾经在图形辨识的课上得过史无前例的高分,还给电视台拍过导盲犬识图训练的公益广告,怎么可能看错!不过他仔细一瞧就发现,果然,“塔木”后面的那个字,原本挡住了,现在看来,确实不是“坨”。
吴邪不知道是应该高兴小哥还可以继续跟他在一起,还是替小哥表达遗憾失落——说真的,他其实想笑,但是又觉得忘掉自己的过去是一件那么可怕的事,于是吴邪使出看家本领,干脆把头搭上小哥肩膀,隐藏自己的表情。闷油瓶当然知道对方复杂的心思,也不说破,只是由着他一面窃喜一面自责,直到决定回去吃晚饭。
海风更冷,浓雾后面的神秘物体露出了颜色,黑漆漆一大坨,却仍旧看不清,诡异的是,甲板上一个船员都没有了,就像是在世界尽头。吴邪被这种气氛逼得不得不说话:“小哥,不是塔木坨,是什么?”
闷油瓶一直盯着那团黑色,淡淡地说:“宝塔木材厂。”
吴邪还没来得及在脑内勾画出木材厂的样子,就听到小哥一声怒吼:“跑!”身体动起来的瞬间,吴邪看到那团黑影子的第一个细节,是枪口,很大的枪口。吴邪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比他的脑袋还大的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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