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从康熙手里接了折子,看了一眼,笑道:“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说的就是这个吧?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啊!”
育婴堂的生意不好,不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所以没多少孤儿,而是老百姓想出了卖孩子的新招。
他先前制定了人口买卖制度,让父母亲人很难将孩子卖出去,于是“义父义母”这种东西就应运而生了。
你不许我将儿子买给人当奴才,我把他“送”给别人当干儿子可以吧?卖了身十六岁可以反悔赎身,当了干儿子可不行,得一辈子给人做牛做马!要是不听话,自己的儿子嘛,随便打骂!便是翅膀长硬了想飞,去官府一个“不孝”,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不管怎么样,从律法上来说,干儿子,也是完完整整的自由人,这也算是进步啊。
胤祚道:“那要是干爹干娘都去了,那干儿子还要不要侍候干弟弟什么的?”
就算要,那干儿子的儿子,也不必再去做干弟弟的干儿子了吧?
不过这种事儿,也不是朝廷能管的,只能慢慢引导,看社会如何发展吧!
康熙又道:“前儿国营部和地方官儿打官司,胤祚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胤祚愕然,道:“先前不是定了规矩吗,国营部的生意,同老百姓的生意一样,该给的地皮费、税钱一分不少,同样的,地方上用国营部的东西,一样得掏钱……有什么官司可打?”
胤禛解释道:“国营部的摊子支的太大,需要的人也多,而且薪水也不低,不少雇农就辞了工,跑去厂子做工……可是地没人种可是大事儿,所以地方官又派人把他们撵了回去。这事儿也就在广州那一块,别的地方建的东西少,人手还算充裕。”
胤祚道:“我记得,前儿不是撤销了贱籍吗?难道那些人还不够用?”
胤禛道:“那也得看他们愿不愿意啊!他们原本靠着三教九流的手艺,也能养家糊口,先前是身在贱籍,不能改行,如今这行当不是贱籍了,那也就不必改行了!不过也不是全都不愿意,还是有近三成,进了厂子的。”
胤祚撑着头叹气:“果然做什么事儿,都不能太想当然。”
又道:“如今人手不足,倒也不是坏事。先前咱们不敢将纺织厂在大清普及,是因为纺织厂需要的人手少,产量又大,若是豁然普及,会使原本以纺织为生的百姓没了生计。但明明有更快更省力的法子而不用,委实是一种浪费。如今既然人手不足,不如缓缓用纺织机取代旧的纺车织机,多出来的人,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安置到别的地方去。”
康熙点头,对胤禛道:“你派人跟老七说一声,让他们先定下章程来,写出折子递上来,等下次早朝上商讨。”
吃穿住行,这事儿,涉及到“穿”这一行业的整个改革,不可不慎。
胤祚忽然觉得,身体不好也不全是坏事儿,如今他的待遇又回到了从前,甭管有什么新鲜想法,他只管想想就成,其他的,自然有别人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他也不必担心会有什么疏漏,自会有人帮他周全。
若换了先前,他爹一定会说:“胤祚你去写个折子上来……”于是他又要忙活几天几宿。
话说,纺织机都出来了,要不要把缝纫机也弄出来呢?
决定了,解放生产力,从妇女开始!
第96章
又闲聊几句,见胤祚精神还算不错,康熙递了两个折子过来,道:“来看看你四哥上的折子。”
胤祚看了眼胤禛,才接过折子,仔细看了,道:“火耗归公和摊丁入亩?”
忍不住又看了眼胤禛,这两样东西,这么早拿出来好吗?毕竟你现在还不是皇帝呢!将人都得罪光了,还怎么登基?
康熙:“你觉得如何?”
胤祚一直觉得清朝最了不起的改革就是这两样了,怎么可能会说不好?
道:“儿子见识比不上四哥,不过算数还行。将散碎银子融成锭,一百两银子,约摸会有一到二两银子的损耗,若再加上人工,三两银子就算是顶天了。按四哥的说法,如今地方上,一百两银子,火耗就要四五十两,而一些偏僻地方,火耗甚至超过了正税——是该治一治的。”
康熙皱眉不语,他自然知道该治一治,而且他的确也治了——他和先帝都曾下过禁令,严禁私自加征火耗,可是并没什么效果,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按胤禛的说法,统一加收的话……
胤祚了解自己老爹的顾虑,火耗银子原是地方上收收算了,若是按照胤禛的说法,定下统一的标准征收和使用,就有了“加赋”之嫌了——他爹是明君,怎么能够加赋呢?
于是笑道:“皇阿玛,儿子曾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说是有个村子,村长觉得村民到处乱扔垃圾,弄得村子里到处脏兮兮的,有碍观瞻,所以决心整治。他在村里各处都立了牌子,写上‘此处不许扔垃圾’,并四处巡视,发现有违反的,就严加惩戒。可是这样过去一个月,到处扔垃圾的现象还是没有改善,只不过白天扔,变成了晚上悄悄扔。后来,村里的老人给他出了个主意,他在村头又立了一个牌子——‘垃圾扔在此处’,果然,乱扔现象戛然而止。”
康熙的禁令执行不下去是正常的,碎银熔融的时候,的确会有损耗,若不许官员收火耗银子,那这钱从哪儿出?总不能用他们的俸禄吧?可怜他们自个儿一年也只有四十五两银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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