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的走出慕府,那眼神,却比三冬的冰雪都要寒冷。
那天之后,顾浅笛发现他整个人都变了。
不再是那个孩子心性却总是故作老成的模样,突然间就成熟了好多。对顾浅笛还是一样的关心,给他收拾房间,做他喜欢吃的饭菜,只是不再一遍遍地唠叨他,每天除了看书练剑睡觉,就是给顾浅笛洗衣做饭收拾房间。
顾浅笛知道他急着学剑成功好替母亲报仇,知道他陷入死角中,也曾要劝他看开点,可是想到他娘的惨死,将心比心,觉得自己也不能够放开,便只能作罢。
他担心慕遮太累,开始学着自己洗衣做饭收拾房间,只是每次都被慕遮拦下,接过一切默默地做起来。
这样一过就是两年,看着他越长越高,越来越瘦的身姿,以及那日渐清俊冷漠的脸,顾浅笛有时候都想不起初见时,那个令他惊艳的少年是什么模样。却由衷叹服如今这个少年的坚韧心性与刻苦精神。
柴门上的蔷薇花开了又落,开了又落,只是说好的扫榻东篱,联床夜话,他却从没有兑现过。两个人的对月清饮,变成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两个人的围炉煮茶,谈经论道,变成一人独酌;两个人的漫步青山,变成踽踽独行。
一切仿佛回到他还未上山时的样子,可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那年冬天,他终于习成文武艺,推开顾浅笛寢居的门,跪在他面前说:“师父,徒儿要下山了。”
顾浅笛知道他要去报仇,却没有拦着他的理由,只嘱咐说万事小心,自保为上。
慕遮向他郑重三叩首,负剑下山。
那一天,雪满山崖,他乌黑的衣袍在这白皑皑的世界里,有点格格不入。
他这一去三个月,毫无音讯。
三个月后,他回来了,那时,满院蔷薇已经次第开放了。
他跪在顾浅笛门前说:“师父,徒儿失败了。”
失败是当然,最了解徒弟的莫过师父,他早已将慕遮的行动告诉慕府,不让他尝尝失败的滋味,他怎么才能真正的成熟稳重下来呢?
“徒儿行刺未能成功,负伤惨重,被一名女子救起……”顾浅笛的心“咯噔”一下,听他接着说,“他是王爷的女儿,对我有恩有情,愿意嫁我为妻。”
到今年,他已经弱冠了,早就可以娶妻生子了,自己这是意外什么呢?顾浅笛苦笑着想,“你想说什么?”
“可徒儿心中另有其人。若与他相守,恐怕报仇无望。”
顾浅笛深吸口气道:“你习剑三年,仅是为了复仇?自你爷爷去世后,北方蛮族虎视眈眈,丈夫于世,不思为国效力,守一方安宁,却耽于复仇私情,令为师深感失望。”
慕遮从未想过隐居世外的师父,能说了这番为国为民的话 ,意外之后满脸羞愧,却倔强的说:“杀母之仇尚不能报,何谈丈夫立世?”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急于一时?待你功成名就,令仇人认罪伏法,岂不比一剑杀了痛快?”
“师父言之有理。只是,您便不关心徒儿的婚事?”
“以你之才,足以当个将军守一方安宁。只是你现在无身世依托,需得一步步往上爬,历经磨练自然好,只是待到那时,怕蛮族早就南下,届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王爷在军中素有威望,你要借他的势施展自己的才华也是条捷径。”
慕遮的脸色难看下来,“师父便不关心,我心仪的人是谁?”
顾浅笛转过身去,沉声道:“你素来明白自己的心意,何需我知道?”
慕遮的声音急促而咄咄逼人,“如果我说,我心仪的是师父呢?”见顾浅笛脊背一僵,字字句句说得清晰无比,“自少年偷偷进入爷爷书房,见到你的画像那刻,徒儿眼中便容不下任何人。蹲了多少次墙角,才从爷爷口中听到你隐居附近的消息,千般寻找,几次差点落入野兽口中,终于找到这里,师父,您不知道徒儿有多喜欢您。”
☆、花好月圆
顾浅笛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燃烧起来了,为他这一席话。三年来心底的缭乱终于寻着源头。可是,他是自己的徒弟,他还年轻,有无限的可能性,而自己已年近不惑。
于是,他深吸了口气,平息自己紊乱的气息,“哪又如何?我只当你是我的徒儿。”
他没有看身后人是何种表情,却能感觉他悲伤的气息,那么浓烈而绝望。
良久,才听他用支离破碎的嗓音说:“……徒儿去了,师父……您多保重。”
没有什么绝决的话,就此简单一句,转身而去。
衣袂拂动间,满篱蔷薇花瓣凋零一地,无人来扫榻东篱,联床夜话。原来纵然姹紫嫣红开遍,却也挨不过良辰美景奈何天。
顾浅笛还记得那年初遇,他在花下看书,他在花下作画。他看得是他,他画得是他。而那身天水碧的衣裳,他一直想选个好日子穿给他看,却终究没有来得及穿。
半个月后他听到王爷嫁女儿的消息,几个月后,王爷打了胜仗,为他出谋划策、冲锋陷阵的少年声名雀起,据说他是慕老将军的孙子,一门忠烈。再后来慕遮的名声越来越大,家家户户都知道这位少将,英姿勃发,气宇轩昂,王爷对其甚为倚重,视如已出。
顾浅笛每每听到这消息,都不过莞尔一笑。
几年来,他仍然没有学会洗衣做饭收拾房子,那间竹庐乱得一般人根本无法落脚,他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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