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和偷婴案说不定亦有牵连。
这个人,做的每一件事恐怕都有更深的缘由。
还有泉帛山庄。
阮宓秋为什么半路要转去那里,莫非是因为她料定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要去再看一眼自己的儿子?
问题尚有许多,铁手要真和追命议论起来,恐怕能在这长谈一天。
而其中某些疑虑的真相,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知晓了。
不过现在似乎并非谈论这些的时候。
铁手一怔之间,顿时想通了追命的用意。
他看到严沨涯尸身的瞬间,的确立刻暗地里试了试内息。
铁手面对着追命,温和笃定地笑道:“除了手脚力气偏弱,我没有任何中毒的感觉。”
他等追命也笑着叹了口气后,才又接着说:“莫逸许不是严沨涯,否则他也没必要抛弃那个身份,去做卢长生,况且泉帛山庄现有莫舟流打理,以严沨涯屠杀卢府的情形来看,泉帛山庄不像是给他废弃的。”
追命正觉有理点着头,突地一顿,惊道:“坏了,严沨涯知晓莫舟流是阮宓秋亲子时那般惊异,他又曾去山庄盗马,莫舟流会否已然遭难?”
“莫急,莫急,”铁手宽声慰道:“咱们路上离广霁不远,未曾听说泉帛山庄意外丧主,少庄主大概无恙,而且那日严沨涯跑开后,我曾和他说过话,他那时绝无杀心。”
听闻此言,追命才放松下来,又自沉思一阵,也觉得是自己多虑过焦。
但他仍有疑惑。
“二哥说的有理,可是严沨涯当日惊极失措的模样不很像假装,他若是因莫舟流吃惊,又是为何?”
严沨涯显然是惊讶阮宓秋有个儿子。
那是阮宓秋亲生的孩子。
“他俩情谊如许,严沨涯断不会在得知阮宓秋和别人生了孩子后,又放莫少庄主一条生路,而依你所说,阮宓秋死前都在惦念她这弟弟,我实在不信她会真心嫁给莫逸。”
铁手说到此处,忽觉凭空见着道光。
灵光一闪。
他正要开口,追命忽然截道:“莫舟流曾说莫逸妻妾不少,孩子却只他一个,他又是阮宓秋的亲生儿子,而阮宓秋对严沨涯用情至深……”
随着语声渐歇,铁手追命互相在对方双眼中看到了自己想说的话。
于是他们都不再说话。
半晌过后,铁手缓缓叹道:“这总归是咱们猜测。”
追命立马接道:“做不得准。”
铁手点点头,收住了叹到半途的气。
他俩在屋里巡视一圈,确保暂无潜在危险,两人边一同走到了黑洞口边缘。
追命低头望一望已看不太清楚的莲台,兀然又道:“还有阮宓秋最后说的那句话,让我有个想法。”
“你说。”
铁手的目光无比坚定。
他知道那将是非常残忍的推断。
但他仍旧希望追命说出来。
追命犹自看着莲台,低声道:“阮宓秋和严沨涯既是亲姐弟,我想她那晚上说的话,谈及元氏惨案那些极有可能不假,只是……她说是自己的那个女孩子,并不是她。”
铁手眼角一颤。
严沨涯和阮宓秋的手段惨无人道,一个六岁的孩子,遭他俩残虐□□,怕是早不在人世了。
就算万幸她仍活着,且还能找到她,也都永远无法救她。
三十年前案发时未救,便再没有机会。
三十年前,铁手是幼童,追命则尚在温约红处医伤。
这不是他们的过失。
但两人在沉默之中互望着,眼中分明俱是自责。
那一个他们不能拯救,而今的这一些,必要保住她们。
*
追命挟住铁手,两人跃到了连台上,然后又一轻跳,二人便和莲台处在同个平面。他俩立刻发现莲台所在漆黑洞窟里,有一道拴死的门。
门后是一曲折蜿蜒的山洞。
他二人顺着山洞走了不多久,便豁然开朗。
地底果然另有一番天地。
眼前是个巨大的石厅,贴墙摆着十数张乌木大床,其余用具如桌椅琴棋、书画瓷金等,也一应俱全,都给精心地布置在了厅中。
这里深入地下,竟给人十分舒适的感觉,透过石壁上凿出的圆窗,还能望见夜空。
月光已从云层中翻越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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