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命挡剑后心生愧疚,所以在上官伍面前不好意思承认此事?”
季舒流道:“似乎有可能。”
秦颂风却不同意:“你们是不是把人想得太好了。我觉得宋掌刑才奇怪,他为何一见面就要求萧姑娘杀死上官肆,而且还硬说蒋前辈神智错乱。”
“宋叔脾气向来古怪,而且他若真的心中有鬼,为何要表现得如此可疑。”萧玖却对宋钢有几分信任,“我怀疑是负责传信的那几个人里出了问题。”
蒋苇忽道:“之前我为了寻找破绽,执意要求陆上回来的每个人说出自己在永平府的行程,宋先生他们虽然认为我已经疯癫,耐不住纠缠,还是同意了。你们稍等,我把当时的记录取来给你们看看。”
季舒流道:“有劳。”
二
蒋苇的记录非常细致。
上官肆至死不曾承认党循是自己派出的,所说的经历前后矛盾,但即使如此,她也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只在矛盾处做了些记号。
上官伍以及他身边三人所说经历,今日看来自然是通篇胡编乱造,却比上官肆严谨不少。
萧玖所怀疑的传信之人,出事那天上午聚在卢龙城内待命,似乎并无可疑之处。
宋钢说他当时在北边,出事那天清晨乘马前去英雄镇,途中和彭孤儒会合,中午才到达平安寺,只看见了遍地尸体。下午,彭孤儒留在英雄镇四处调查,他则去桃花镇将上官肆绑了回来。
彭孤儒的说法和宋钢差不多。
“等等,彭孤儒为何会从北边来?”季舒流压低声音道,“小杏不是说,那天上午有个乔装改扮,但身形谈吐很像彭孤儒的人在桃花镇打探上官肆的行踪?彭孤儒也不曾提到他上午在桃花镇。”
桃花镇分明在英雄镇南边。
从桃花镇去平安寺,要路过万松谷,是有可能撞见上官叁被杀一幕的。
秦颂风与他深深对视一眼,肃然问蒋苇:“前辈,你可曾对他们提起这件事?”
蒋苇道:“之前小季公子建议我继续隐瞒,所以我告诉他们,阿玖已经醒来,但她对五哥杀她一事十分吃惊,可见阿玖这次回来的确只是为了祭奠阿叁。寻常夫妻遇见这种事,虽然逃得性命,早已心惊胆战,怎么可能真的去告知阿玖,陆上又不像岛上只有几百号人。”
“前辈你真英明。”季舒流十分真诚地赞道。
秦颂风问蒋苇:“前辈觉得,彭掌书是个什么样的人,宋掌刑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蒋苇沉默良久,缓缓说道:“彭先生刚上岛的时候年方十五,心地仁善,对弱者存有同情,当初反对将我们送回家,他是言辞最激烈的人之一,后来天罚派痛悔前事,他也是自责最深的人之一。上岛三十年间,对岛上的各种规则如何实施,他最为热心;对天罚派的门规改动,他总是主张从轻,便如天罚派年轻弟子的慈母一般。这些年来,他购得很多史书,反复研读,想从里面体会治岛之道,我觉得他未免对这些专注过度。
“宋先生则如天罚派弟子的严父,对海风寨和天罚派都主张从重管治,心里比较厌恶海风寨的旧人,甚至祸及下一代。岛上海风寨旧人生的孩子和天罚派弟子互相抱有不小的敌意,虽然所有人都难逃责任,我觉得宋掌刑责任最重。另外他早年是个极不讲人情的人,娶妻生子以后好了很多,虽然依旧严厉,至少不再偏激。”
“那上官老掌门呢?”
蒋苇一怔:“阿玖的爹么?我不甚了解。他好像是个很容易改变的人,每一年都与前一年不大相同,叫人费解。不过可能只是因为他经历了很多常人没经历过的事吧。你为何问起他?”
秦颂风道:“没什么,只是我之前在岛上,听见一位天罚派的前辈说,天罚派董掌门曾评价上官前辈‘秉性仁懦,随波逐流,空有剑术,不堪大用’,感觉有些好奇。”
蒋苇道:“他在天罚派威望很高,我没听过这个说法。但天罚派本也不可能将这种事告诉我。”
“其实我也说不清他,”萧玖目露怀念,“只知道他很爱剑法,也很疼爱我。他在我面前丝毫都不严厉,我一度奇怪为何别人说他以前杀性很重,但他对待我和对待外人自然不可能相同。”
父母失踪那年她才十一岁,这个年纪上,做子女的若是深受疼爱,对父母的了解多半还不如外人。因为他们只能看见父母的好。
众人各有心思,一时沉默,最后秦颂风道:“宋钢执意杀上官肆,又四处宣扬蒋前辈神智错乱,表面上虽然可疑,但仔细想想,刚上岛的时候,彭孤儒提起蒋前辈言辞闪烁,还故意留给宋钢说,很像是刻意为之,何况他还行踪不明。明天咱们就探探彭孤儒。”
三
夜色已深,蒋苇回到铁桶深处去了。萧玖虽然不大说话,凝神听了这么久也难免困倦,眼皮渐渐合拢。
今天应该早些休息,因为明日,宋钢和彭孤儒就要聚众探讨如何处置上官伍。
秦颂风扶着季舒流的腰起身准备离开,可季舒流好像无力走路,又好像只是在逗着玩,软软地挂在他身上不肯移步。
秦颂风犹豫片刻,不管真假,还是像在那地裂里一样,矮身把他抱回卧室,放在床上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已经睡着了。
也许因为挂念潘子云的事,他双眉罕见地微微皱起,但呼吸很平稳,身体挨到床的时候眼睛睁开一线,然后又懒懒闭上。秦颂风有点担心他其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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